邦白德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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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醒了,站在房间的穿衣镜前,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的东西顺一遍.
圣殿之光?德古拉伯爵?
加百列?范海辛?
谁是谁?
谁念着谁?
谁想着谁?
谁记着谁?
谁爱着谁?
他分不清,刘邦也分不清.
但他知道,他现在是范海辛,是李白.
这样想着,李白抬头看向镜子,玻璃映出的不是现在失魂落魄的他,而是那个永远嘴角含笑,圣洁高贵的加百列.
他怜惜地看着他,用最惬意的表情凌迟着他.
因为我现在过得这么惨?还这么脏?
李白伸手,用拳击碎了镜子,击碎了加百列的脸,击碎了他自己的脸,碎玻璃全部撒出来落在他的脚边,宛如一地落花.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
逃吗?他想,不行啊.这儿的所有出入口都设有魔法阵,他根本无法靠近,怎么逃?他只能等刘邦回来,等他回来进行对自己的审判.
李白最讨厌这种被人宰割的情况,但他不得不接受.
“叩.”
敲门声.
“叩.”
还是敲门声.
他僵硬地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伸手,开门.他冰凉苍白的指尖很快被一个戴着皮革手套的大手握住,摩挲.
是刘邦.
刘邦披着一件深色大衣,还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装束,一模一样的笑容,他将李白揽进怀里,笑得一如四百年前.
“睡得好吗,宝贝儿.”
模糊中李白惊觉他眼里的刘邦已经和四百年前的某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但他们的身份和模样已经大相径庭.
他任着他抱,虚弱地唤了一声.
“……圣殿?”
闻言刘邦的脸上笑容僵了片刻,但很快又调节回来.
他应道:“嗯.”
李白继续兀自开口:“你是圣殿之光?”
刘邦笑:“嗯.”
“我是加百列?你和我有交情?”
刘邦想了想:“嗯.”
“我杀了你.在四百年前.”不是问句.
刘邦面不改色,笑容却戛然而止:“嗯.”
李白倏然用力推开刘邦的手,双手拽住他的衣领,脸上早已满是怒容,大幅度的呼吸让他胸腔不住起伏,手背暴起青筋,几近声嘶力竭地大喊.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既然你恨我,就杀了我啊!还留着我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里过的有多苦?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没有家,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你能不能放过我!”
说话间李白双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颤抖吐字不清,看上去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既然你恨我,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种事?我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了……”
“你杀了我啊!我——”
“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他终是忍不住哽咽,湿热液体在眼眶打转儿晕开他眼眸的湛蓝,亦是死死压住不愿流下.
刘邦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只兀自看着他发泄一通,一双血色眼睛怀着恶意打量面前唾手可得的脆弱猎物,目光中却有掩不去的情感.
刘邦知道现在说什么李白都不会听进去他也没心思废那个口舌去安慰他,让他拽了这么一番后他想了想,刘邦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安静下来.
他不再理会李白的动作,只扳开他的头,俯身.
——撕咬啃噬,鲜血四溢.
钻心的疼.
李白霎时间下意识地紧紧握拳,指甲嵌入肉里压出几个红痕,脖颈已经结疤的伤口又一次连皮带肉地撕裂开来,他疼得直打哆嗦.
谁知他根本不知道刘邦不是饿了才咬他.刘邦也就要了几口就松了开,李白和他对上眼后第一次看到刘邦的脸上布满阴霾的样子,看他的眼神仿佛想把他拆吃入腹.
刘邦沉闷道:“苦的.”
闻言李白终于没忍住眼泪,泪水自眼眶而下划过他的脸,滑进他一张一合翕动着的双唇,他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脸上竟是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真是……你也会变啊.之前还夸我的血很甜来着.”话毕,大滴大滴的水珠一颗颗滚落,他却笑得愈发好看.
“既然你都嫌弃我了.”不要.
“既然我连作为食物都没有用了.”不要.
“我还和你有仇,一天到晚想着杀你.”不要.
“那你就把我赶出去吧.”不要.
“德古拉伯爵不会收留没用的人的……”不要.
“把我赶出去.”不要……
不要赶我走.
刘邦,别赶我走.
他抽噎着,先前被几次咬破后结痂的嘴唇又被他咬的一塌糊涂,他抖了一阵子才笨拙地用袖子擦拭花成一团的脸,很快袖子就湿的不像样子.
你赶我走了,我还能去哪?
教廷早就不要我了,放弃我了.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刘邦就站在原地看他,看他因为情绪激动害的双腿颤颤巍巍,几近是不停打哆嗦,哭了一阵子后就开始打嗝,一抽一抽的,活像个要被人抛弃的猫,就差耷拉耳朵求饶了.
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求饶的,他只能忍着,憋着,今天发泄出来,也好.
刘邦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他压下李白藏在湿哒哒袖口中的手,用戴着皮革手套的手帮他把脸上还没落下来的眼泪擦干净,继而放在他不忍直视的嘴唇上,指腹摩挲过唇上不平整的死痂.他无奈笑道:“有事能不能别咬嘴唇.”
李白还没反应过来,喉结因为吞咽口水而颤了颤,他还在打嗝,话都说不清楚:“不,我,我就是……要,咬.”
刘邦摸着摸着却是走神了,他倏然想到那张和李白一模一样的脸,在自己死的那一天,他的哭颜和面前人的哭颜渐渐重合.
他只能笑:“别哭了,我还没死.”
“我不赶你走.”
“什么?我没病.我不赶你走.你安心点行不行.”
“我是恨你,但我也爱你.所以我才对你做这些事.”
“我并不想折磨你,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你杀了我,这件事无可厚非.所以你必须一直待在我身边,直到世界毁灭那一天,直到上帝那混蛋死掉的那一天.”
“你必须待在我身边.”
“不然我会把你大卸八块然后送给狼人们吃掉.”
“你要是乐意,就把这些破事儿忘了.我们重新来.”
“别哭.你这样子很丑.”
“……那你也别笑了.我很没面子.”
李白不理他,兀自轻笑,越笑呼吸越顺,稍稍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止住打嗝,任了刘邦再次将他揽入怀中.他呼吸着彼此身上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烟草味,花香味.
李白闭上眼,加百列的脸从他眼里彻彻底底消失了.
李白就笑,待刘邦也钻进被窝后他支起手肘撑着脸,掂了缕刘邦的头发在指尖玩儿,心情颇好地轻哼:“怎么这次很想亲我啊?”
“因为你帅.开心了吗.”刘邦又在他唇上亲了亲,双臂把李白紧紧锢着,闭眼笑骂了一声,“快睡.明天带你出去玩.”
李白听了这话倒是蛮无趣,也没有什么心情和他拌嘴,头一歪继续走神儿.
刘邦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还有什么愿望么?”
李白想了想,突然就笑,笑得很开心,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他在被子里说,声音又低又小:“我想回家.”
“可我没有家.”
刘邦一手拍在李白脑门上:“我这儿就是.”
李白幽幽道:“你是像我爸还是像我妈呀?”
刘邦也笑:“你丈夫.”
李白再没说话,他的脸上如火烧一般,心蹭蹭蹭地直跳.
许久,他骂一声.
“胡扯.”
tbc.
这章真的写的我心力交瘁.
全篇2709字,我昨晚本来就可以写完的,结果文档崩了,进度1592的那个文档没掉了.于是今天我又从头写了一遍.
真的重新写了一遍.想吐.
大家伙儿,看到肉了吗,看到糖了吗.
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低血糖啦.
爸爸只要担心我肝衰竭啦.
讲个好消息吧.下一章小两口谈恋爱.
苏仙人想养老.
没有长评我要死了.